中秋节之前,中国政府给全体人民送了一份大礼:延迟退休。
9月13日下午,政府突然宣布渐进式延迟退休年龄政策正式出台。
从2025年1月1日起及在接下来的15年里,逐步分批将男职工的法定退休年龄从原来的60岁延迟到63岁,女职工的法定退休年龄从原来的50岁、55岁分别延迟到55岁、58岁。
与此同时,新规提到职工按月领取基本养老金的最低缴费年限从2030年由15年逐步提高到20年,每年提高6个月。缴够最低年限后可自愿选择提前退休,提前时间最长不超过三年。
在官方的文件中,政府还鼓励个人多缴养老保险,多缴多得。
民众对延迟退休早有预料,但事发突然,延迟退休依然引发了舆论的广泛的讨论。
7月末,二十届三中全会结束后,一份长达2.2万字的《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深化全面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中提到关于延迟退休的论述已经为今天的决策埋下伏笔。
中国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部长王晓萍在新闻发布会上表示,这一决定将“保持经济社会发展的动力和活力”。
当下,中国正面临严峻的经济下行周期,房地产危机诱发了经济社会的连锁负面反应,产业经济活力下降,民众负债累累,青年就业困难,而老龄化问题日趋加剧。
据官方预计,2035年左右,中国60岁及以上的老年人口将破4亿人,老龄人口占比将超过30%。
另据中国社科院预测,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基金将于2027年达到峰值,约6.99万亿,随着退休人数越来越多,基金可支付月数已由18.5降低至11.2。
截至2023年底,劳动年龄人口在总人口中所占比例为68%,比2013年下降了6个百分点。
老龄化问题源自中国20世纪70年代实施的计划生育政策。1971年,中国政府提出了“要有计划生育”的口号。1980年9月,中共中央发表《关于控制我国人口增长问题致全体共产党员、共青团员的公开信》,号召“一对夫妇只生育一个孩子”,中国一孩政策的正式出台并全面实施。1982年,计划生育政策被定为基本国策,并写入宪法。
为了确保一孩政策落实到位,各地对违反计划生育政策的个体和家庭采取了罚款、没收财产、强制堕胎等严苛的举措,中国人口由此减少了超4亿人。
国家卫生计生委新闻发言人、宣传司司长毛群安在2013年11月11日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40多年来,由于计划生育政策,中国累计少生了约4亿多人,有效减轻了人口过快增长对资源环境带来的压力。如果没有实行计划生育政策,中国人口可能会达到17亿至18亿,这将对资源和环境造成更大的压力。
随着人口出生率降低及人口老龄化,中国政府开始在2016年实施“二孩政策”,直至完全放开并鼓励生育,一些地方为多孩家庭提供减税和多种补贴。
然而,人口衰减的趋势并未明显好转。2023年中国出生人口902万人,出生率为6.39%,自然增长率为-1.48%。
与此同时,中国结婚率逐年下降。根据《中国婚姻家庭报告2023》的数据,中国的结婚率从2000年的6.7%上升到2013年的9.9%,随后逐年下降,到2022年结婚率下降到4.8%。
不婚不孕成为中国社会的一个典型特征。
很显然,我们正处在一个两难境地。一方面人口减少,劳动力存在断档风险。另一方面老龄化人口加剧,养老金入不敷出。延迟退休稀释工作岗位,年轻人就业压力进一步加大。在多重压力下,社会经济活力必然受到影响。
当不可避免的延迟退休。民众关注的普遍问题是,我们的养老金在哪里?
中国1970年代制定退休政策时,1个65岁以上的退休老人对应的是11个20-64岁的劳动力;2024年时,退休的中位年龄为43岁,1个退休老人仅对应4.3个劳动力;到2040年,这个数下降到2.0个,2050年只有1.5个。养老金现收现付,目前勉强收支平衡。到2050年时,平均1.5人缴纳的养老金恐怕无法维持一个退休人员的生活。
目前主流的工作人群,80、90将是延迟退休的主要对象,在未来几十年年时间里,一方面需要确保足额缴纳社保,另一面还要维持一家人的生活开销,这还是在一切顺利的情况下。
另一部分灵活就业者,在工作不稳定的情况下,很难不出现社保断档,当社保成为一种预期不明的负担是,预计会有很多人选择断缴。
中国大部分民众面临着住房、教育和医疗三座大山,可谓“压力山大”,它几乎稀释了大部分社会财富。养老金本质上就是一种“人民的最后保障”,是个体对自我未来的投资,更是国家信用背书的公民承诺,也是一个执政体合法性最大的彰显。
如何公平公正的设计养老金制度成为关键。
按照现行养老金分配制度,体制内外养老金差距巨大,最高可达3倍。内外有别,显失公平是民众广泛质疑的核心点之一。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在本次延迟退休政策中并未提及早前计划实施的“养老金双轨制改革”。2014年10月,中国国务院发布文件称将对机关事业单位工作人员的养老保险制度进行改革,双轨并轨, “建立更加公平、可持续的养老保险制度”。
《中国青年报》2013年一篇评论文章这样写道,公众最大的期待是养老双轨制的并轨,把每个国民一起置于平等的体制下,先解决平等问题,再谈“延迟退休”。
在养老问题上,改革的次序应该是,先改掉双轨制,再谈延迟退休;先加大政府投入,再谈公众责任。
延迟退休,从预热到政策出台,不到三个月时间,数亿人的命运就此改写,你甚至连说“不”的机会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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